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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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燭火搖曳,光線泛冷,潘金蓮美艷的臉龐染上一抹青色。

潘金蓮修長的手指劃過西門慶慶的臉頰,捧起了她的臉,紅唇微張:“官人?”

西門慶慶摸摸起了雞皮疙瘩的手臂,心道:我這都沒使用“魅惑”技能呢,你就被魅惑了?

而且……為什麽連潘金蓮都要比她高啊!

合著她在這本名著中只比三寸丁武大郎要高一丟丟是不是?

好氣!

西門慶慶皮笑肉不笑:“這位武大嫂,請離我遠一些。”

聽到她的稱呼,風騷美艷的潘金蓮噎了一下,笑瞇瞇地收回的手指。

“官人真是無情啊。”

西門慶慶:“真是抱歉,無情是我特色,讀者就喜歡我獨美。”

潘金蓮嘴角一抽,轉過身子,繼續上樓。

西門慶慶摸摸下巴。

聽她的語氣似乎認識自己,自己也覺得她有幾分熟悉,不是這具身體記憶中的熟悉,而是屬於她自己記憶中的熟悉。

西門慶慶低頭看著掌心,掌中正躺著一小撮黑色的毛。

……

潘金蓮帶著二人去樓上臥房,武松一直警惕地盯著她。

西門慶慶在房裏轉了一圈,又去看床下。

武松忍不住問:“你看床下能發現什麽?”

西門慶慶:“衣櫃、廢紙簍和床底下,那是偵探必查三地點。”

她仗著自己身量小,整個人都快鉆到床底下去了。

武松徑直走來,伸出手,口中“嗬”的一聲,就將整張床都擡了起來。

西門慶慶在床底下看著看著,突然發現自己周遭變亮了。

她擡起頭,對上武松的視線。

武松笑了笑,“大官人,這樣看的清楚一些。”

西門慶慶咳嗽一聲:“多謝你了。”

武松搖搖頭:“我也只能為官人使個力氣了,我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幹了些什麽蠢事。”

他聽信別人的話,去殺嫂嫂潘金蓮和西門大官人。

結果,本應被他殺的人卻好端端在這裏,那個他以為的淫賊也是無辜的。

他這一整天發生的事簡直就像是做夢,還是一場詭異的噩夢。

潘金蓮的眼神在兩人之間游移,笑問:“官人發現了什麽?”

西門慶慶拍了拍手上的灰,“發現……”

潘金蓮和武松同時豎起了耳朵。

“……你這床底好久不打掃了,老鼠到處亂逛。”

潘金蓮、武松:“……”

潘金蓮將手抵在下頜處,似笑非笑道:“官人說的是,近來老鼠頗多,非但是我家,連旁邊的王婆家也有了不少老鼠,我在家裏放了不少鼠藥。”

聽到“王婆”之名,武松抿了抿嘴。

西門慶慶一直註意著兩人的神色,見他面色有異便開口道:“這王婆該不會就是告訴你我與武大娘瓜田李下不清白的那人吧?”

“看來不得不往茶坊走一趟了。”

西門慶慶撩了撩濕漉漉的頭發,腳步輕快準備下樓。

潘金蓮看了一眼她緊攥的手,腳步一挪,擋在樓梯口,“王婆就在隔壁也跑不了,都這麽晚了,不如官人先在這裏宿上一宿,如何?”

她說著便將手搭在了西門慶慶的肩膀上。

武松猛地抽出尖刀,猛地將還沾著潘金蓮血的刀架在了她的脖頸上。

燭火搖曳,影子在兩人臉上晃動。

潘金蓮不怕他的刀,語氣纏綿道:“叔叔是要用這把殺了奴家的刀再殺一遍奴家嗎?”

“你說什麽!”武松瞪圓眼睛。

他的心臟“砰砰”直跳,後背發涼。

她……她知道!她都知道!

潘金蓮對著他張開嘴,她嘴裏黑漆漆的一片,似乎有什麽要從裏面鉆出來。

武松根本動彈不得,耳邊似乎聽到了什麽詭異的聲調。

就在這剎那,一只纖細的手突然探出,反扣住潘金蓮的下巴,往上一擡,將她的嘴巴合攏了。

武松尚未從剛才詭異的一幕回過神來。

潘金蓮無限哀怨地瞥了西門慶慶一眼,“官人……”

西門慶慶松開手,警告地瞧她一眼,“走吧,去找王婆,這種事情就是要半夜找才有用。”

她翹起嘴角,目光灼灼,整個人精神的不行,“畢竟,人在半夜是最容易被騙出實話的時候。”

……

外面雨未停。

幸好兩家挨得近,從潘金蓮家出來往旁邊一走便是王婆茶坊。

此時,茶坊門扉緊閉,屋內悄無聲息。

西門慶慶註意周遭,示意潘金蓮去敲門。

潘金蓮提裙,用自己的繡鞋在西門慶慶的腳面上輕輕踩了一下。

西門慶慶看向她,她妖嬈一笑,乖乖去敲門。

潘金蓮敲了幾下門,等了一會兒,裏面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。

武松站在門旁,註意著潘金蓮的舉動,手緊緊握住刀柄。

他看向潘金蓮的眼神有著自己都不知曉的恐懼。

西門慶慶對這個動不動就要提刀殺人的男人無語,她悄聲警告:“不準殺人!”

武松點點頭。

如果不是人的話……那他也不算是失信。

他的手在吸足水汽的門上按下了一個手印。

不久,屋子裏傳來王婆的聲音:“咳咳,誰在外面?”

潘金蓮睨了西門慶慶一眼,開口道:“幹娘,是我啊。”

裏面傳來一陣丁零當啷的碰撞聲,似乎王婆不小心碰到了什麽。

西門慶慶側了側腦袋。

王婆慌張的聲音傳來:“娘子,怎麽這麽晚了你還來找老身?”

潘金蓮故作難受的聲音,“幹娘,我晚間吃壞了肚子,難受的很,特向幹娘討些藥丸來吃。”

“這……”王婆還在猶豫。

潘金蓮聲音更加虛弱了,“幹娘!”

王婆:“那、那好吧。”

很快,門就被拉開了一道小縫。

還沒等裏面的王婆說些什麽,性子急躁的武松便一腳踹開門扉,將躲在門後的王婆踹了一個踉蹌。

武松手執尖刀,氣勢洶洶闖進門,讓王婆又想起了早上他突然闖進來的場面。

她坐在地上,臉色蒼白,瑟瑟發抖,“二二郎,你你你怎麽又回來了?”

武松冷聲道:“你既然騙我,難道還想要落得一個好下場嗎?”

他往前邁了一步。

王婆手腳並用,連連後退,口中慌忙道:“不關老身的事,不關老身的事啊!”

武松:“我問你,你為何要騙我西門大官人與嫂嫂有瓜葛!”

王婆顫聲道:“還還不是二郎你氣勢洶洶闖進門,老身若不給個說法,你就一副要殺人的模樣,老身也是實在沒辦法啊。看在老身這麽一大半年紀的份兒上,二郎你就饒了老身吧。”

“饒?”武松刀尖逼近。

王婆嚇得要死,連忙朝潘金蓮和西門慶慶求救:“娘子、官人,快,快救救老身啊!”

潘金蓮吹了一口自己的指甲,笑盈盈道:“幹娘莫怕,死後的世界更加有趣呢。”

“你……啊!”王婆嚇得手腳亂抖,褲子下濕了一灘。

西門慶慶旁觀一會兒,突然出聲道:“是你投毒吧?”

王婆:“不,老身絕不會做出這種事情!”

西門慶慶瞇起眼睛,對武松道:“看著她。”

說罷,她迅速在王婆的屋子裏走了一圈。

王婆一臉緊張地看著她,眼神隨著她移動。

等她空著手回來時,王婆立刻松了一口氣。

“官人你誤會老身了。”

西門慶慶微微一笑,“是嗎?那這個是什麽!”

西門慶慶猛地攤開手掌,將藏在手心的東西呈到王婆面前。

她掌心正放著一包鼠藥。

王婆眼神震顫:“這……這絕不是我們家的!”

西門慶慶一掀衣擺,在她面前蹲了下來,笑問:“為什麽你這麽確信這藥不是你家的,畢竟你家老鼠這麽多,不可能不用藥的。”

王婆:“那……那是因為……”

西門慶慶:“是因為你都收拾幹凈扔掉了,所以家中一包鼠藥也沒有?”

“為什麽要收拾?因為你心中有鬼。”

她的聲音溫柔,言辭不緊不慢,卻一步步逼向真相。

“王幹娘,是你有意將鼠藥投進替武大郎買的酒菜裏吧?”

王婆尖叫一聲:“不,不是,老身並非有意!”

隨著她的話音落下,屋子裏驟然一靜。

王婆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。

我、我說了什麽!

“噗嗤。”西門慶慶低頭一笑,“多謝幹娘你主動告之。這包鼠藥確實不是你家的,而是我從武大郎家中拿來的,只是用來詐你,沒想到你這麽快就說實話了。”

“這鼠藥不是你故意下在酒菜裏的,而是無意間落進去的,你將酒菜給他們的時候沒發現,等回來收拾茶坊的時候發現鼠藥從紙包中散落出來,你最初沒有在意,後來你聽說武大郎死因蹊蹺,這才明白是自己的鼠藥落進飯菜裏,使得他中毒身亡。自此之後,你便惶惶不可終日。”

“我見你百寶匣上蒙了一層灰,想必你因為此事不得安寧,也無心梳洗。”

王婆頭發亂糟糟的,整個人瞬間蒼老了許多歲,她怏怏道:“官人猶如親眼見到,確如官人所說。”

她仰頭望著西門慶慶,一臉緊張:“老身只是一時失手,並非有意,應、應該無罪?”

西門慶慶站起身,她背後是還在落雨的夜色,而她正垂眸冷淡地凝視著王婆。

“投毒武大郎確實是無意,但陷害潘金蓮和我卻是有心了。”

她質問道:“王婆,你教唆武松殺人該當何罪!”

王婆涕泗橫流,哀求連連:“官人饒命,官人饒命,老身再也不敢了!”

武松舉起尖刀,手腕卻被西門慶慶一把攥住了。

他看向西門慶慶。

西門慶慶垂眸道:“我無法寬恕你的罪,也無法審判你的罪,明日一早你跟我們一道去官府。”

王婆還欲再說什麽。

西門慶慶直起腰板,即便身子瘦小,被燭火映下影子卻無比長。

她拂了拂袖擺:“王幹娘,你要為你所犯下的罪贖罪。”

“不要心存僥幸,真相永遠都在陽光下。”

說罷,她松開了手,看向武松。

武松硬氣道:“你放心,既然找到了殺害哥哥的真兇,我答應你的事自然做到。”

他垂眸瞥了王婆一眼,“明早我與你一同見官。”

王婆捂著臉哀聲痛哭。

……

西門慶慶先一步出門,站在屋檐下,看著如同珍珠簾幔的雨水,背後傳來腳步聲。

過了會兒,一雙手臂從她背後探出,在擁住她的前一刻,被西門慶慶一把捉住。

背後傳來一聲輕笑,溫柔的聲音貼近她的耳側。

“又見面了,小偵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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